朕宣布立太子当日,八个皇子同时昏迷。
太医院会诊后战战兢兢回禀:陛下,各位殿下是装晕。
我冷笑拂袖而去,翌日下旨:既然皇子均不堪大任,朕决定培养皇太女。
刚把最叛逆的长公主从青楼拎回来,龙案上就摆满了八位皇子的请安折子。
身后传来窸窣声响,一回头,本该重伤卧床的八个儿子正扒着门框——
父皇,儿臣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!
金銮殿内,香炉里的龙涎香一丝丝一缕缕,盘旋着上升,却在最高处被无形的凝重压得溃散。蟠龙金柱下,文武百官垂首屏息,连衣料的摩擦声都微弱得几不可闻。
御座之上,天子指节分明的手捏着一卷明黄帛书,那上面的每一个字,都足以决定王朝未来的气运。
他目光沉静,缓缓扫过丹陛下按序站立的那八个儿子。他们今日都穿着最隆重的朝服,衮冕堂金,身姿挺拔,个个都有龙凤之姿,天日之表。
然而,在他目光触及的刹那,那八位天潢贵胄,竟微不可察地齐齐一僵。有的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,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还有的,将头埋得更低,仿佛脚下金砖的纹路
suddenly
变成了世上最有趣的景致。
皇帝心中那点最后的不确定,悄然落地,砸出一个冰冷的坑。他唇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,随即恢复了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展开圣旨,声音不高,却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死寂的大殿里,回荡在每个人紧绷的心弦上。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皇次子萧景垣,日表英奇,天资粹美……
噗通!
册立太子的宏文刚刚起了个头,一声沉重的闷响骤然打断了他。站在最前方的二皇子双目紧闭,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砸起细微的尘埃。
朝臣中一阵低低的惊哗。
皇帝的话音顿住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。
几乎是同时,像是推倒了第一块骨牌。
噗通!
噗通!噗通!
接二连三,毫无预兆。他剩下的七个儿子,以一种近乎荒诞的、争先恐后的姿态,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。昂贵的朝服裹着尊贵的身躯,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御阶之前,场面一时混乱不堪。
朝臣们彻底慌了,窃窃私语变成了明显的骚动。内侍们吓得脸色惨白,手脚发软地想要上前,又不知该先扶哪一个。
御座之上,皇帝握着圣旨的手,指节微微泛白。他沉默地看着脚下这出突如其来的闹剧,看着他那八个昏厥得十分整齐的儿子,目光最终落在离他最近的三皇子脸上——那位皇子倒下的姿势略显匆忙,甚至忘了收敛眼角余光里那一丝没能藏好的紧张。
香炉里的香,燃尽了最后一丝。
太医院院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被侍卫拖进偏殿的,身后跟着一串面无人色的御医。殿门沉重合上,隔绝了外面所有探究的视线。
皇帝没有离开,他就坐在那张铺着明黄软垫的紫檀木宽椅里,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光滑的扶手。敲击声很轻,落在跪了满地的御医耳中,却如同催命的鼓点。
时间一滴一滴漏过去,煎熬无比。
终于,院正的白须颤抖着,带着身后所有御医,再一次深深匍匐下去,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上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
陛…陛下…臣等…臣等万分惶恐…诸位殿下脉象…脉象平稳有力,并无…并无急症之象…此番昏迷,似…似是…
老院正眼睛一闭,心一横,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那几个足以掉脑袋的字:
…似是心神过度激荡,自趋…避护之态…
说白了,就是装的。
殿内死一样的寂静。空气凝固得如同铁块,压得人胸腔生疼。御医们伏在地上,连大气都不敢喘,等待着天子的震怒。
预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立刻降临。
皇帝只是极轻地笑了一声。那笑声又冷又硬,像冰锥子擦过金石。
他站起身,明黄色的袍袖拂过空气,带起一阵冷风。
好,好得很。
三个字,没有任何温度,砸在地上,却比任何咆哮都令人胆寒。
他再没看地上那些昏迷的儿子一眼,也没看抖成筛糠的御医,径直拂袖,大步离去。
翌日,一道前所未有的圣旨震惊朝野内外。
朕之八子,皆于立储之日突发恶疾,体弱至此,难承宗庙之重。国本不可动摇,朕思虑再三,决意革故鼎新,遴选皇长女萧令姜为皇太女,入主东宫,着即日起习政听事,钦此——
旨意像一块烧红的烙铁,扔进了冰水里,瞬间炸起漫天蒸汽。整个京城都为之沸腾,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那个一向被视作皇室异类、离经叛道的长公主。
而此时,那位新晋的皇太女,并不在宫中。
京城最有名的销金窟——软红轩最雅致的厢房里,丝竹管弦靡靡,甜香腻人。长公主萧令姜正半倚在软塌上,纤指捏着一只白玉酒杯,唇边噙着懒洋洋的笑,听身边一位清倌人拨琵琶。她一身红衣,不似宫装,却烈得灼眼,青丝未绾,随意披散,在这脂粉堆里显得格格不入,又奇异地融洽。
砰!
厢房的门被猛地从外推开。宫内侍卫鱼贯而入,面无表情地驱散了房内所有乐师妓子,留下一室狼藉和死寂。
萧令姜挑眉,慢悠悠地坐直身体,看着那个身着龙袍的身影负手踏入这烟花之地。皇帝面沉如水,目光在她身上那件刺眼的红衣和她指间的酒杯上扫过。
玩够了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。
萧令姜笑了,放下酒杯,甚至还理了理袖口:父皇今日怎么有雅兴,来这污浊之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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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上。一件早已备好的宫装被侍卫捧到她面前。
哦萧令姜眼波流转,掠过那繁复庄重的衣裙,笑意更深,带着明显的嘲弄,怎么我那八个‘好弟弟’们集体嗝屁了轮到我来充数了
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,但她毫不避让地回视。
最终,皇帝只冷冷吐出两个字:回宫。
御书房。
龙案之上,几乎被一堆奏折淹没。朱红的锦缎封皮,赫然都是各位皇子府上的请安折子。内容无一不是言辞恳切,忧心父皇劳碌,关切龙体安康,字迹工整,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病弱气,仿佛写下这些字的人下一刻就要咳血。
皇帝随手拿起一本,是二皇子的,扫了两眼,便扔回桌上,发出啪的一声轻响。
他按了按眉心,一丝极淡的疲惫爬上眼底,又被更深沉的冷厉压下。他转身,想去拿架子上那册《盐铁论》。
就在这时,身后极近的地方,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、极力压抑却依旧存在的细微响动。
皇帝的身体猛然僵住。
他握着书卷,缓缓地,缓缓地转过身。
只见御书房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边,一颗、两颗、三颗……整整八颗脑袋,一层叠一层,正从门框边缘小心翼翼地探出来。八个本该重伤卧床、气息奄奄的皇子,此刻一个不少,扒着门框,挤作一堆。他们脸上哪还有半分病容,一个个眼神晶亮,写满了惊惶、急切、心虚,还有毫不掩饰的悔不当初。
八双眼睛,齐刷刷地、眼巴巴地聚焦在皇帝身上。
空气凝固了足足有三息。
最胆小的七皇子被哥哥们推了一把,一个趔趄,带着哭腔,率先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:
父、父皇……儿臣……他咽了口口水,声音抖得厉害,儿臣觉得……还能再……再抢救一下!
御书房内,落针可闻。
那八个扒着门框的脑袋,在皇帝冰冷的目光注视下,齐齐缩了缩脖子,像是被寒风刮过的幼苗。七皇子那句带着哭腔的抢救一下还在梁上绕呢,余音颤颤,更衬得此刻死寂。
皇帝握着《盐铁论》的手,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他脸上看不出喜怒,只有一种深沉的、几乎要将人吸进去的疲惫和冷意。他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的儿子们,看着他们华服之下那明显健康红润、与重伤卧床毫不沾边的气色。
时间像是被冻住了。
终于,皇帝极轻地、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气音。不是笑,更像是一种极度荒谬下的无言以对。
他缓缓将书卷放回架上,动作慢得令人心焦。然后,他转过身,重新走向那张堆满了请安折子的龙案,拂袖坐下。
抢救皇帝终于开口,声音平直,没有任何起伏,却比雷霆怒吼更让人心悸,朕看你们,一个个生龙活虎,精力旺盛得很,需要抢救什么抢救你们那点争着避祸、唯恐天下不乱的‘孝心’吗
八个皇子头皮发麻,挤在门口,进不敢进,退不敢退。年纪最长的二皇子硬着头皮,往前蹭了半步,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:父、父皇息怒…儿臣…儿臣等确是身子不适,只是…只是听闻父皇另立储君,心系父皇与社稷,一时情急,这病…就好了大半…
哦皇帝拿起一份奏折,慢条斯理地展开,眼风都没扫过去一下,好得真是时候。看来朕立你们皇长姐,倒是一剂包治百病的良药
三皇子性子急些,忍不住抢白:父皇!立皇太女之事万万不可啊!祖宗家法,从未有女子承继大统之理!这岂非动摇国本,让天下人笑话!
皇帝终于抬眼,目光如冷电般射向他:哦朕的儿子们集体在金殿上装晕,就不怕天下人笑话了祖宗家法里,可有教你们如何集体欺君
三皇子被噎得满脸通红,讷讷不敢再言。
五皇子忙打圆场,声音温软带着病弱的气丝:父皇,三哥不是这个意思…只是…只是皇长姐她…常年流连宫外,于政事一窍不通,且性情…呃…不羁,恐难当大任啊…
呵。皇帝冷笑一声,将手中的奏折扔回桌上,发出清脆的响声,吓得几人又是一哆嗦,她再不羁,至少敢作敢当,不会在金殿上躺成一排装死!你们呢除了会躲会装,还会什么治理江山,靠躺吗
皇子们被骂得狗血淋头,哑口无言,只能你戳我我捅你,用眼神互相埋怨推诿。
就在这时,殿外传来内侍清晰的通传:皇太女殿下到——
声音未落,一道红色的身影已不紧不慢地踱了进来。萧令姜已换上了那身繁复的宫装,但穿得松散,依旧带着几分落拓不羁的味道。她目光扫过门口挤作一团、形容尴尬的弟弟们,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。
哟,这么热闹她声音懒洋洋的,诸位‘病重’的弟弟们,这是…集体回光返照了
皇子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,对着她更是说不出话,只能干瞪眼。
萧令姜径直走到龙案前,随意地行了个礼:父皇召儿臣
皇帝看着她,又扫了一眼门口那八个鹌鹑似的儿子,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极致的荒谬和疲惫。他揉了揉眉心,再开口时,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:
既然都‘病愈’了,也好。
他目光逐一掠过八个皇子,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挺直了背脊,寒毛倒竖。
从明日起,你们八个,全部给朕进宫听课。太子太傅、少傅即日起全力教导皇太女经史子集、治国策论。
他顿了一下,在儿子们刚刚露出一丝逃过一劫的庆幸眼神时,缓缓补充道:
至于你们…就陪着你们皇长姐一同听讲。皇太女若有一处不懂,你们八个,替她解答;皇太女若有一问答不上,你们八个,替她受罚。
什么!皇子们瞬间炸了锅,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得干干净净。
让他们去给最讨厌的皇长姐当陪读、当人肉盾牌!
父皇!这不合规矩!
儿臣…儿臣的病好像又犯了…
求父皇开恩啊!
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。
皇帝却丝毫不为所动,目光冷硬:规矩朕的话,就是规矩!谁再病一个给朕看看,朕立刻将他挪去北苑行宫,‘静养’一辈子!
所有哀嚎瞬间卡在喉咙里。北苑行宫,那简直是变相圈禁,比死了还难受。
皇帝最后看向一旁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萧令姜,淡淡道:令姜,你也好好学。他们八个的‘前程’,如今可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了。
萧令姜挑眉,看着面前八张如丧考妣、精彩纷呈的脸,尤其是他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惊恐、绝望和不甘,她忽地觉得,这个皇太女的位置,或许…也没那么无聊了。
她嫣然一笑,如同最明媚也最刺人的玫瑰,对着那群瞬间沦为伴读的弟弟们,慢悠悠地道:
那今后…可就多有劳烦,诸位,‘好弟弟’了。
八个皇子看着她那笑容,再想想日后暗无天日的陪读替罚生涯,顿时觉得,还不如当初真晕死过去算了。
御书房外,夕阳正好,将琉璃瓦染得金黄。而房内,大渊朝有史以来最诡异、最憋屈、也最鸡飞狗跳的储君培养大戏,才刚刚拉开序幕。
翌日,东宫偏殿,专门辟出的书房内,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
太子太傅李纲,三朝元老,须发皆白,面容清癯,手持戒尺,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。少傅张潜,稍年轻些,也是一脸严肃,捧着书卷侍立一旁。
下首,皇太女萧令姜独坐一席,面前摊着《尚书》,她一手支颐,另一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,眼神飘忽,也不知是在神游天外,还是在琢磨着怎么把房顶掀了。
而她身后,整整八位皇子,依序排开,个个正襟危坐——虽然那坐姿或多或少都透着点僵硬和生无可恋。他们面前也各有一张小案,摆着笔墨纸砚,活像一群被强行塞进学堂的蒙童,还是超龄的那种。
李太傅清了清嗓子,声音苍老却极具穿透力:今日,讲《尚书·尧典》。皇太女殿下,请诵读开篇一段。
萧令姜回过神,懒洋洋地拿起书卷,声音倒是清亮,只是断句随意,透着漫不经心:曰若稽古…帝尧曰放勋…钦明文思安安…允恭克让…光被四表格于上下…念完,把书一丢,完了。
李太傅花白的眉毛抖了抖,强压下火气:殿下可知,‘光被四表格于上下’作何解
萧令姜挑眉,十分光棍地一指身后:他们懂。
八位皇子:!!!
李太傅的戒尺啪地一声敲在二皇子面前的案几上,吓得他一个激灵:二殿下,你来说!
二皇子萧景垣猛地站起,差点带翻案几,结结巴巴道:回、回太傅…此句是、是颂扬帝尧功德如光般普照四方,至于天地…
至于天地李太傅声音拔高。
二皇子卡壳了,额头冒汗,眼神拼命往旁边的三皇子那边瞟。
三殿下!戒尺移了过去。
三皇子萧景澜硬着头皮站起来,接口道:至于天地…是、是说其功绩上达于天,下至于地…天地皆以其为法则…
含糊其辞!四殿下!
四皇子萧景瑜被点名,慌忙起身,补充道:是…是说其光辉充塞天地之间,无所不至…
五殿下!‘格’字何解
五皇子萧景琛声音温吞,试图展现学识:‘格’,至也,亦可解为感通、衡量…
六殿下!与前文‘钦明文思安安’如何呼应
六皇子萧景珣脑子一片空白,他光顾着紧张和怨恨前面的哥哥们没解释清楚了,哪还想到呼应……呃……
戒尺毫不留情地敲在他的案上,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李太傅脸色铁青:七殿下!八殿下!
老七老八吓得直接站了起来,面面相觑,一个字也憋不出来。
啪!戒尺重重落在七皇子案上,震得笔墨乱跳。统统不及格!把手伸出来!
皇子们脸都白了。他们都是天潢贵胄,从小到大何曾真的挨过打尤其是这种学堂里的戒尺,羞辱远大于疼痛。
八双手,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。
李太傅毫不留情,戒尺带着风声,依次狠狠抽在每位皇子的掌心。
啪!
身为兄长,学识不精,答非所问!
啪!
急智不足,牵强附会!
啪!
基础不牢,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!
啪!啪!啪!……
兄长的过错,弟弟亦未能补救,一并受罚!
清脆的击打声和皇子们压抑的痛哼声在书房内回荡。一个个尊贵的皇子,掌心迅速红肿起来,疼得龇牙咧嘴,眼中全是屈辱和愤懑,却敢怒不敢言。
而罪魁祸首萧令姜,不知何时已摸出一小瓶丹蔻,正低着头,专心致志地给自己的小拇指涂指甲玩,仿佛身后的哀鸿遍野与她毫无干系。
好不容易挨完打,皇子们捧着红肿的手掌,吸气声此起彼伏。
李太傅气息微喘,看向萧令姜,语气稍缓:殿下,现在可明白了
萧令姜吹了吹未干的指甲,抬眼,嫣然一笑:不太明白。不过没关系,她目光扫过身后一群愁云惨淡的难兄难弟,他们早晚会让我明白的,对吧,弟弟们
皇子们看着她那明媚的笑脸,再看看自己火辣辣的掌心,一口老血堵在胸口,差点真集体晕过去。
这日子,没法过了!
下课钟声响起,如同天籁。
李太傅和少傅刚离开,皇子们立刻原形毕露。
萧令姜!你是故意的!三皇子捂着手心,咬牙切齿。
就是!你明明就会!为何要害我们挨打!四皇子愤愤不平。
二皇子相对沉稳些,但脸色也极其难看:皇长姐,此举未免…
萧令姜慢条斯理地收好丹蔻,站起身,伸了个懒腰,红衣勾勒出窈窕曲线,笑容却带着刺:害你们父皇金口玉言,你们替我解惑,替我受罚。方才太傅问你们,与我何干自己学艺不精,倒会怨天尤人。
她踱步到他们面前,目光一一掠过他们红肿的掌心,笑意更深:这才第一天,急什么往后啊,咱们姐弟相处的日子,还长着呢。
说完,她也不管身后那些几乎要喷火的目光,哼着不知从哪个坊间听来的小调,悠哉游哉地走了出去,留下八个皇子在原地,看着她的背影,又看看自己疼得要命的手,第一次对太子这个位置产生了前所未有的、巨大的恐惧和…悔恨。
早知道装晕的代价是给这个魔头当人肉沙包,他们当初还不如抢破头呢!
然而,世上没有后悔药。
东宫的读书声(和挨打声),就此日复一日地持续下去。大渊朝最尊贵的陪读团,他们的抢救之路,看来是注定要布满戒尺的红痕了。